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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永远的朋友(2012.3.12)

我永远的朋友(2012.3.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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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凌晨4点,我被一通电话惊醒,电话那边是值班医师低沉的声音,“孔大夫,老张去世了!家属挺激动的,想见你……”“我马上到!”打断了他的话,我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一下子变得很乱,回忆一点一滴涌上来,很多事情仿佛都是昨天发生的……
    初次见到老张是09年的夏天。一天早上,一位身材魁梧的患者住到了我所管的床位上。经过询问病史,得知这是一位50岁的II型糖尿病患者。由于血糖控制不好,双侧眼底病变伴出血,双眼视力非常差。而住进外科的原因,也是糖尿病引起的右足足底破溃伴感染。
此后一段日子里,通过抗感染治疗和积极的换药处理,病情恢复得很顺利,他也喜出望外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患者姓张,爱人身体也不好,女儿正读大学。虽然家里经济负担较重,但他乐观、随和,喜欢我们称他老张。出院前,老张高兴极了,对我说“原来单位同事都叫我‘张大哥’,要不你也叫我哥吧,我真希望有你这样一位兄弟!”“行,没问题!”我随口答应了,并且留了电话,让他以后有事方便联系。  
  就这样,我的电话成了张大哥的问诊热线,但他习惯让我仍以老张称呼他。电话里,老张经常打电话询问自己的病情,不管白天黑夜或再忙再累,我都能耐心地解答,没什么可抱怨的,患者信任自己毕竟是件好事。直到09年底,老张再次因为右足第二足趾感染伴坏疽,住进我们病房。这次他直接要求住在我管理的病床上。因为关系很熟了,我也会偶尔跟他开玩笑,“您这也算是疑难杂症了,别人要是你这情况,肯定是找知名专家教授去了,您偏偏信任我这个没几年工作经验的小住院医!”老张倒是很认真地回答:“你烦我了?告诉你,再大的专家我也不去,就赖上你了!不管不行!”玩笑归玩笑,他的病情却是不容乐观,坏疽的足趾必须清创切除,否则感染加重,整个下肢都会保不住。况且就算不感染,由于糖尿病的外周血管病变,他的双下肢动脉已经严重狭窄,这也是肢体坏疽的重要原因之一。可是,一旦用上抗凝药物,下肢的血管通了,但眼底的出血就会加重,导致视力下降甚至失明。要么失明,要么截肢,真是个难题。
  通过我们与相关科室的共同努力,老张最终只是截去了一个足趾。这次老张又是高高兴兴的出院了,我们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……
  整理着纷乱的思绪,我慌忙地起身穿好衣服,匆忙出门。一路上,我心里真得很难受。说实话,工作6年多了,不是没经历过自己的患者过世,但这次真的不一样。往事都历历在目,一件件是那样的清晰……
     2010年冬天,老张还是“老毛病”再一次住进我们科室。这次因为工作原因,老张住到了同事的床位上。虽说换了管床医生,但是因为彼此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了,老张大事小情还是找我问长问短,我都耐心细致的给以解答,并尽力帮他解决住院期间遇到的一些困难。一次我值班时,老张的爱人端了一盒饭菜送来,我再三地推辞,她却说:“你大哥老想感谢你,但他办了病退,我没工作,闺女还没毕业,没有条件给你买太好的礼物,这只是想表达一下我们全家的心意。你要是嫌弃这礼太轻,就算了!我们是真想谢谢你!”我见状也就不再推辞了,忙说:“礼物不能收,盒饭能收!谢谢这两个字您就别说了,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。”此后,一样的悉心治疗,一样的坚持换药,在我们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下,老张又一次“完胜”出院了……
想着想着,我走到了病房门口,一步一步向前踱去,感觉无形之中被人拽住了双脚,心里也空落落的,像是缺了一块的月亮,只不过这次再也圆不了了。怎么面对这孤儿寡母啊,怎么开口啊,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。我努力地回想着这次整个治疗的经过……  2011年11月,这次老张住院感觉跟往常大不一样了,平时的笑容不见了,更多的是满面愁容。虽然我不断安慰鼓励他,但他也只是笑笑而已,也很少走出病房活动,总是一个人静静地躺着。这次诊断左足足背软组织坏疽伴感染,坏死面积有巴掌大小,揭开黑黑的硬痂,见到大面积软组织坏死,脓液从肌腱间隙渗出来,不但感染侵犯到了足趾,而且向近端蔓延到了跖骨间隙。间断高热和不分昼夜的疼痛,不断折磨着这个中年人,他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。每次检查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,血象增高,CT提示骨髓炎,细菌培养是耐药金黄色葡萄球菌……一次次更换药物,一次次清创换药,但病魔仍然不断侵蚀这个中年人。老张的血管情况每日愈下,视力也接近失明的边缘,患肢坏死组织情况一天天加重,全身状况也不见好转。根据他的病情,为了能多保全一部分肢体,我和科室领导及其他同事一起探讨最佳的治疗方法,而老张更是每天踌躇于保腿还是保眼睛的难题中。直到他离开的前一天下午,我和黄大夫为他再一次行清创截骨术后,老张虚弱地告诉我,他和家人商量过了,还是想保住眼睛,同意截肢了。他说:“没了腿还能坐轮椅、装假肢,可是要是看不见了,就哪也去不了了!”我握了一下老张的手,希望老张能够像以前一样坚强,并交代值班医师多关注他……
  走进病房,老张的爱人和女儿已经泣不成声。我走过去,拉住他爱人的手,想说些安慰的话,可是话到嘴边,如梗在喉,什么也说不出。工作中再苦再累我都不怕,但此时我害怕的是面对她们母女无助的眼神。她抽泣地说:“你大哥走时你也没在,我怕等你上班了,他就给拉走了,你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……”我惊愕了,我没有想到她叫我赶来的原因是想让我见到老张最后一面。我哽咽的什么都没说出,眼睛已经模糊得不行了。
  老张走了,给我留下了很多思考。这不是什么需要攻克的医学难题,也不是什么需要解决的疑难病症,而是让我懂得了医患关系之中也能够建立这样一种难忘的友情。全科上下都因为老张的离去感到难过,我们不仅仅失去了一位患者,也失去了一位朋友,一个亲人。我会铭记这段难忘的经历,也会记住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患者和朋友——老张。(普外二病区  孔德明)